智慧手機市場日趨成熟，走在街上，已很少看到有九宮格按鍵手機的身影了，但在一水之隔的日本，還能看到另一番景象。
很多人眼中日式手機是「加拉巴哥化」的產物，意思是只能在特定環境生存，並有極強地域性特徴。日本的商業、文化領域，多少也能看到這種現象。日本人眼中的「常識」，別國人可能常常無法理解。
而手機領域，歷久不衰的掀蓋機便是很典型的例子。哪怕是 iPhone 已占領各大電器商場的當下，日本人依舊沒有放棄。
▲ NTT Docomo 於 1991 年推出的「mova」系列，最左邊的就是掀蓋機。（Source：ジャパンアーカイブズ）
從日本電信史來看，掀蓋機出現得很早。1991 年日本電信公司 NTT Docomo 推出首批「超小型便攜電話」系列，就能看到一款可掀蓋的機型。
但那時日本手機和當年台灣「大哥大」一樣，是有錢人的玩具，也是單純的通訊工具。
直到 21 世紀初，隨著成本下降，手機價格為大眾接受，才變身新興消費電子產品，在一般消費者群普及。
不過直式手機橫行的年代，掀蓋手機是怎麼在日本流行起來，直至一騎絕塵，原因也眾說紛紜。
有人認為，掀蓋手機的內外螢幕設計，切中日本人對隱私的高要求，這樣就能在不開啟螢幕的情況下，快速瀏覽簡訊、來電等時不被人看到。
還有人說是因為喜歡掀蓋機「啪」的閉合聲。
但最合理的解釋，還是和手機定位變化有關。
▲「i-mode」於 1999 年上線時，展示的機票預訂功能，當時手機還是黑白螢幕。
這裡就不得不提 NTT Docomo 推行的「i-mode 模式」了。
日本 2000 年左右就開始正式商用 3G 網路，身為日本最老牌的電信商，NTT Docomo 也選擇在 21 世紀初，就開始將新聞瀏覽、郵件收發、車票預訂等如今司空見慣的服務，植入當時的手機。
有了這些服務，手機就不再單純只是通訊工具，而是搖身一變，成為多功能服務裝置。
手機還專門配一顆「i-mode」按鍵，用戶進入後，就能查詢天氣、地鐵通勤時間、看電子書等，甚至直接使用各種日本網站服務。
▲ NEC 的 N502it 廣告，強調大螢幕和彩色兩個賣點。（Source：懐かしCMチャンネル）
配合「i-mode」出現，日本手機也有一次「升級潮」。NEC 的 N502it 手機就首次配備大尺寸彩色 LCD 螢幕，迅速在年輕群體間爆紅。
掀蓋手機的優勢也在這時候展現出來。由於「i-mode」是各種行動網路服務的入口網站，自然需要大螢幕呈現，掀蓋機可在保持同樣大小的情況下，兼具大螢幕和實體鍵盤，滿足人們瀏覽和打字的需要。
▲ 2006 年夏普發表的 3 吋電視手機 SH903iTV。（Source：ASCII.jp）
後來日本網路環境更好，很多掀蓋機還可將螢幕轉成橫向，側面拉出小天線，就能收看電視節目，這同樣是智慧手機在日本興起前就普及的功能。
▲ 不少動漫作品也會出現掀蓋機，為它們貼上日系、二次元等標籤。
甚至就連男生也學會利用掀蓋機的雙螢幕，打造成「電子書閱讀器」。畢竟就算不掀開上蓋，外螢幕也能瀏覽長篇文字。
▲ 掀蓋機最鼎盛的時代，日本電信商每年會推出約 20~30 款新機。（Source：Gigazine）
可惜的是，NTT Docomo 沒能將超前行動網路模式複製到海外，反而封閉的生態環境，間接限制了日本手機廠商的創新能力。
隨著 iPhone 出現，以及 Android 系統等「舶來品」殺進日本，手機產業的主導權開始由電信商轉向手機商，原本被 NEC、松下、富士通、夏普等日本廠商壟斷的市場，於智慧手機時代都漸漸敗下陣來。
▲ 2019 年全年日本手機市場各品牌占比，蘋果處於絕對優勢地位。（Source：IDC）
幾年下來，留給日本手機商的份額也沒多少了。如今蘋果 iPhone 在日本手機市場占比，基本跟華為手機在中國市場占比類似，都接近五成，處於絕對領先的地位。
（Source：每日新聞）
為了縮減成本，包括松下等日本手機廠商不是合併，就是選擇結束，軟體系統開發也都相繼停止，大家統一轉向以 Android 為底層。
當年火熱的「i-mode」模式，如 felica 近場支付、手機電視和線上購物等，現在也都能在 iOS 和 Android 輕鬆獲得，觸控螢幕使用體驗甚至比掀蓋機要好。
可以說，本土廠商的衰落，與以蘋果 iPhone 為代表的海外品牌崛起，都讓日本手機市場告別電信商主導的時代，手機商和提供服務的網路公司正反過來掌握話語權。
▲ 日本電信商 au 在 2019 年推出的掀蓋機。（Source：au）
但就算如此，日本的市場特殊性，也沒讓傳統掀蓋機完全消失。近兩年，三大電信商仍堅持推出各種新機。
如果瀏覽日本手機網站會發現，日本人習慣把智慧手機和傳統手機分開稱呼，iPhone 這類觸控螢幕手機稱為「スマホ」，也就是智慧手機。
傳統掀蓋機、功能機則稱為「ガラケー」（編按：從日語ガラパゴスケータイ簡化而來，原意為加拉巴哥行動電話）。
▲ 富士通 ARROWS F-03L。
前文也說，由於日本手機市場發展較早，很多智慧手機時代才出現的行動支付、影片等功能，功能機時代就已解決，這也導致一部分用戶對智慧手機抱持「不感冒」的態度。
日本高齡化社會架構也間接阻礙了智慧手機普及，很多中老年用戶仍鍾情掀蓋架構和實體按鍵，平時打打電話、收發郵件也夠用，觸控螢幕智慧手機對他們來說有些「功能過剩」。
但線上服務總會有退場的一天，NTT Docomo 開創的「i-mode」及 FOMA 3G 服務，就宣布 2026 年下線；另外兩家 au、SoftBank 也會在這個時間點，停止支援 3G 網路。
為了守住這些老用戶，讓他們不需要改變原有習慣的情況下，跟上智慧手機的更新速度，電信商採取變通方案：在傳統掀蓋機安裝智慧手機的軟體和服務。
這稱之為「半智慧手機」（ガラホ），其實就是智慧手機「スマホ」和傳統手機「ガラケー」兩個詞合併。
▲ 夏普於 2019 年 4 月推出第三代 AQUOS ケータイ。
表面看來，這些掀蓋機和功能機一樣，依舊是上半部螢幕，下半部實體鍵的翻蓋設計，但內建變成基於 Android 自訂的系統，支援 4G 網路、Wi-Fi、藍牙，並整合 LINE 等主流社交軟體。
全球性來講，這類價格低廉，且一隻腳踏進智慧手機的產品也還有很多發展空間，並在智慧手機普及率不高的國家十分吃香。
▲ 成功填補功能機和智慧手機之間空白的 KaiOS 系統。
在印度， 內建「KaiOS」的 JioPhone 也是長得像功能機，但都支援 WhatsApp、Google 地圖等主流應用，不至於讓使用者與大眾「脫節」，同樣有不錯的人氣。
據朝日新聞報導，日本仍有 2 千至 3 千萬左右用戶使用 3G 功能機。如今不少電信商都打出「1 日圓購機」海報，希望用超低合約價吸引功能機用戶升級。
針對不懂各種功能的高齡用戶，日本還開設「智慧手機教室」，指導老年人使用智慧手機。
只要這類半智慧手機繼續存在，用慣掀蓋機的人，今後也可繼續享受實體按鍵的易用性。
更不要說現在走在最前面的摺疊手機，也返璞歸真改回掀蓋模式。
傳統並不一定就落後，有時候加以改造，也能舊瓶裝新酒，重新在需要它的人手中煥發生機。人們都說時尚是輪迴，經典元素輪流轉，或許年輕的手機界也是如此，我們等到創新，也看見重生。
（本文由 愛范兒 授權轉載；首圖來源：Mytho88 / CC BY-SA）
延伸閱讀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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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uly 05, 2020 at 08:00A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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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人為什麼還在用掀蓋手機？ | TechNews 科技新報 - 科技新報 TechNew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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